SOS!咸陽—北京—咸陽。
半夜10時,24歲的馬廣志在陜西咸陽被中國第一毒蛇銀環蛇咬傷,生命垂危,留給他的時間只有幾個小時…… 一旦毒性發作,死亡率幾乎為百分之百。 然而,當地醫院對這種蛇毒沒有治療經驗,全家開始網上求助。 朋友圈看到求救信息 當晚11時,“蛇博士云哥”在朋友圈看到有關馬廣志的求救信息,一看是銀環蛇,“蛇博士云哥”緊張伴隨著焦慮。
“云哥”是沈陽人史靜聳的網名,研究毒蛇多年,在業內小有名氣。史靜聳畢業于沈陽師范大學兩棲爬行動物研究所,如今是中科院古脊椎所博士生,已有7年的與蛇打交道的經歷。
史靜聳常年和毒蛇打交道,一般毒蛇咬傷已經司空見慣。但銀環蛇是中國第一毒蛇,在世界毒蛇界也赫赫有名。
銀環蛇毒是強烈的神經毒素,毒液對人的致死量只需要幾毫克,被銀環蛇咬傷后,傷者會出現神經麻痹的癥狀,最后呼吸衰竭、心跳停止,若不及時干預治療,死亡率幾乎是百分之百,而留給傷者搶救的最佳時間卻只有短短幾小時。 電話里指導家屬救人
晚11時20分,史靜聳和馬廣志的父親電話聯系,指導家屬:一定要上呼吸機,維持生命體征,否則幾個小時后傷者就會因為呼吸衰竭而死亡。
因為知道只有抗銀環蛇血清能救馬廣志的命,史靜聳提供了廠名,讓家屬趕緊聯系血清生產廠家,就近拿到血清救命。
“陜西生產血清的廠家沒人接電話啊,打了無數電話,大半夜的廠家都下班了,陜西這邊醫院也沒有儲備血清。”電話那頭的馬廣志父親很是焦急,此時馬廣志已經中毒2個多小時。
“我被毒蛇咬傷過,在北京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第一附屬醫院(304醫院)接受過治療,那里應該有儲備的血清。”史靜聳電話聯系該醫院,但無人接聽。
尋救命血清直奔醫院 快起床、穿衣服、拿證件、湊錢……
史靜聳搖醒室友周亞純:“給我拿1000元,救人,快,別問干啥,回來再細說。”
他一邊收拾包里的東西一邊沖了出去,打車直奔304醫院。
“醫生,麻煩您幫我查查有沒有銀環蛇血清,有人要救命!”
“為什么給你查,你是誰?有診斷嗎?”
“就算有也不能給你,這是特殊處方藥品,醫院有明確規定,僅限患者本人在本院使用,不對外出售。”
史靜聳出示了中科院博士生的相關證件。醫生確認了身份之后當場打了藥局電話查詢,得到的答復是銀環蛇血清有庫存,且只有一支,但是軍區醫院規定比較嚴格,救命的血清不能隨便拿走。
凌晨3時,史靜聳聯系了小馬在陜西省人民醫院的主治醫生,讓他出具診斷證明,證明確需血清來救命。
醫生沒遇過這樣千里傳診斷書的事兒,需要聯系院領導確認怎么辦。
史靜聳在304醫院不斷奔跑、反復協調。
急診室、值班室、掛號處、藥局……
當時是凌晨,史靜聳需要讓每個人聽明白事情的急迫性,并讓對方在短時間內作出“行還是不行”的決定,其難度可想而知。
一股勁兒鼓動著史靜聳,嗓子啞了仍在訴說,北京、陜西兩家醫院領導最終達成一致,通過電話傳真發過來各種手續和證明。
從凌晨2時到早上6時,天逐漸亮了起來,經過一個通宵的努力,304醫院破例同意:辦理抗銀環蛇毒血清調出手續。
搶時間飛陜獲機場幫助 拿到血清,問題又來了,怎么把救命血清送到千里之外的西安?
坐飛機!史靜聳直截了當地作出選擇——拿著血清坐飛機去陜西,沒有比這更快的辦法。
忙亂中的史靜聳反而清醒穩重,連續做了幾件事:
打電話將研究所里的研究生熊武陽從睡夢中叫醒,讓他幫忙在實驗室找一些冰袋和保溫盒,因為血清必須冷藏保存和運輸。
“拿到血清已經是早晨6時,我打車先回所里,車到門口我都沒下車,拿到保溫箱直奔機場。”史靜聳說。
一個晚上沒睡覺,但是史靜聳毫無困意,內心只有十萬火急。
同時告訴小馬父親:“天亮了,再聯系廠家找血清,北京這一支可能不夠用。”
懷抱著救命血清,史靜聳向機場飛奔。
因為堵車,史靜聳沒有趕上早7時最早的一班飛機。他急瘋了,在機場焦急地查找航班班次,上午飛咸陽的航班基本售罄。
“我兒子情況越來越不好…”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過來,對面的情況越來越遭,隨時有生命危險。史靜聳提著裝著血清的盒子,在首機機場三個航站樓之間輾轉狂奔,詢問機票的狀況。
史靜聳用近乎吵架的語氣跟多個航空公司溝通、插隊,但卻沒勇氣再接小馬父親打來的電話——不敢告訴他還沒買到機票,又怕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。
最后在機場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買到了一張10時許去咸陽的機票。
揣著救活素未謀面傷者的希望,史靜聳攜帶救命血清登上了前往咸陽的飛機,踏上千里急救的旅程。
一夜未眠,一路奔波。史靜聳的目標只有一個:把血清送到地方。
協同醫生救回一命
下午1時,史靜聳終于把這支救命血清送到了陜西人民醫院。小馬家屬也在中午成功聯系到了廠家,廠家就近調配了三支血清,由交警支隊一路護送到醫院,醫生第一時間給患者注射了一支血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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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7-3 14:15 上傳
有了血清,卻迎來了棘手的問題,陜西省人民醫院沒有成功搶救銀環蛇咬傷患者的先例,遵照血清的說明書,只給馬廣志按照常規劑量打了一支,但患者遲遲不見起色。
史靜聳接觸過多個被蛇咬傷的病例——危重病人至少要用3到4支血清,甚至更多,“一支血清不夠,我親眼看著朋友被毒蛇咬傷后,連續打了3支血清,昏迷了72小時才醒過來的!”
“想辦法勸勸醫生,不管結果怎么樣,把剩下的血清也用上吧。” 馬廣志的母親語氣已經近乎無力。 “好吧,我跟他們講講道理試試看。”史靜聳結合所學專業知識、科研經歷,幾次接觸銀環蛇咬傷治療案例和文獻資料,跟主治醫生反復溝通協商,解釋血清與蛇毒作用的原理。
“因為咬傷的時間太久了,血液中游離狀態的蛇毒大部分都已經與組織細胞結合,這時候需要更大劑量的抗體才能起到置換毒素的作用!”
“要不你們現在就給廣東廣西的蛇傷醫院打電話!讓他們告訴你銀環蛇咬了血清到底要打幾支!” “就算沒用,蛇毒血清只要控制好過敏,又不會有過多的害處,多用幾支又能怎樣?!用了患者家人也就可以放心了,既然千辛萬苦搞來了你們干放著做啥?!”
在史靜聳的努力下,醫生和家屬的協商,監護人簽字同意超量用藥,把余下的幾支血清分幾次注射。 先后注射了4支血清后,馬廣志漸漸恢復了自主呼吸,睜開了眼睛,恢復了意識。 史靜聳懸著的心也落地了,小馬家屬要給他安排食宿,他拒絕了, “錢留著給孩子用吧,不用管我。” 因為做出了特殊的努力,史靜聳獲準到ICU病房探望,馬廣志基本上能進行正常交流,其渾身疼痛、舌頭以及喉嚨麻木的狀況也開始好轉。
看到傷者已無危險,史靜聳謝絕家屬的酬謝,默默地離開了。回到研究所之后,除了跟導師劉俊研究員匯報事情的經過,再沒有提起此事。
直到20多天后,中科院古脊椎所突然收到馬廣志家人寄來的錦旗和感謝信,大伙才知道史靜聳從中國第一毒銀環蛇口下救人的事兒。 “不跟單位說,是因為從一開始到最后都是我個人行為,怕一旦出問題會讓單位承擔不必要的責任。” “救人是正能量的事兒,但我更覺得這是學以致用的一個例子,我用所學的知識幫助了別人,這是最大的學習成果。事情落在我身上,我沒有理由推掉。” 史靜聳說。 |